内容摘要:产业经济学原理说明，主导产业的产品应在市场上具有较大量、长期、稳定的需求。市场需求稳定及其增长是主导产业生存与发展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较多的有效的市场需求拉动，主导产业衰落的速度将要加快。也就是说，农民专业合作社如果不能在需求约束型市场运行中有所作为，那么将影响到人们对这类组织正面的、积极的、主动的认知，反过来会影响到合作社运动的有效开展。青岛市崂山区晓望茶叶专业合作社围绕青岛崂山茶这一主导产业,不断在技术、组织和制度方面进行提升，探索出社区集体领办型茶叶专业合作社的组织创新、治理之路径。

　　关键词:主导产业;茶叶专业合作社;订单农业;政府职能与行为

　　20世纪50年代中期，美国经济学家赫希曼在《经济发展战略》一书中，提出了发展中国家应首先发展那些产业关联度高的产业。在农业产业发展中，依据区域资源状况，发挥比较优势，促进农业技术、农业经济组织、农业制度创新是区域经济发展战略有效实施的必然要求。

　　一、问题的提出

　　在全国36万家农民专业合作社中，对合作社依托的主导产业的认知程度较低，原因在于，合作社组建的内在动力较弱，外在力量的“推力”较大(有的地方以摊派指标的办法完成上级分交待的任务)。这种状况容易导致合作社发展的不可持续性的机理何在?农民专业合作社在发展中如何依托产业优势、借力于政府的产业政策和合作社政策促进自身利益增加?现实有没有产业振兴中比较典型的农民专业合作社?这些问题需要从学理层面和实践层面的细致考究。

　　产业经济学原理说明，主导产业的产品应在市场上具有较大量、长期、稳定的需求。市场需求稳定及其增长是主导产业生存与发展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较多的有效的市场需求拉动，主导产业衰落的速度将要加快。也就是说，农民专业合作社如果不能在需求约束型市场运行中有所作为，那么将影响到人们对这类组织正面的、积极的、主动的认知，反过来会影响到合作社运动的有效开展。这一合作经济规律的理解对于发展中国家尤为重要。

　　山东省作为农民专业合作社起步最早的省份之一，在农业发展政策设计时曾经强调，农业产业化和农业合作化是促进省域农业经济社会健康、顺利、健康发展的重要途径。2007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实施以来，全省农民专业合作社超过3.7万家，数量居于全国之首。

　　青岛市作为山东省蓝色经济区的带动力量，积极发挥沿海发达地区的区位优势、资源优势、技术优势和经济优势，在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中，着力推进农业现代化。作为农业现代化的重要依托组织的农民专业合作社也积极利用国家、山东省和国家计划单列市的政策优势，不断进行组织创新和制度创新。在新一轮的经济结构调整过程中，不断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以扩大示范效应等方法增进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组织效率和组织效益。

　　本文围绕着青岛崂山茶这一主导产业的形成、发展和提升策略，以实地调查、典型案例分析、政策分析等方法，研究社区集体领办型茶叶专业合作社的组织创新、治理经验和相关政策问题。

　　二、合作社及其所在社区简况与依托的产业基础

　　青岛市崂山区晓望茶叶专业合作社于2008年3月16日在青岛市崂山区工商局注册登记，是青岛市带动力很强的农民专业合作社。现有成员748个，其中，农民社员741个，单位成员7个，分别是青岛市崂山区老君茶叶有限公司、青岛市崂山区鲁崂春茶场、青岛崂山春天茶场、青岛市崂山区二龙山茶场、青岛崂山海上名山茶场、青岛甘露泉饮料有限公司、青岛恒生德茶场有限公司，合作社注册资金总额368.74万元，其中740为农民出资289.94万元，占注册资金总额的78.63%，其他7个单位成员出资额为78.8万元，占注册资金总额的21.37%。

　　该合作社主要业务是组织和销售崂山鲜茶叶。2009年，由于该合作社在订单农业绩效突出，被山东省工商局授予“山东省十佳订单专业合作社”。[1]

　　该合作社所在地是崂山区王哥庄街道晓望社区。该社区有三个自然村，人口3100人，耕地面积1200亩。

　　20世纪70年代在林业部门的指导下，该社区开始在林场进行南茶北移试验，到90年代逐步向大田推广，在政府、茶农、技术人员等共同努力下，具有区域特色的崂山茶种植技术、采摘技术、加工工艺逐渐成熟。

　　2000年以来，崂山区委、区政府确立了农业产业机构调整的思路。借助于青岛市和崂山区旅游业顺利、快速和健康发展的机遇，该社区不断提升崂山茶市场知名度和美誉度。具体操作思路是，在品种改良的基础上，加大力度改善茶场的经营管理水平，以企业化经营带动茶农收入的增加，从而促进整个社区的繁荣发展。

　　目前，全社区崂山茶叶种植面积达到1100亩，占社区总耕地面积的95%。社区内的茶叶加工企业达到20余家，直接从事崂山茶种植、生产加工和经营的从业人员达到1400余人。2009年，全社区茶叶产量达到120余吨，占崂山区茶叶产量的13%，人均增收2000余元。在这一主导产业的带动下，社区综合实力有所增强。社区居民收入稳步提高，社区和谐稳定，党群关系融洽，该社区先后被授予“山东省旅游特色村”、 “青岛市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先进村”、“青岛市一村一品专业村”、“青岛市茶叶生产专业村”等荣誉称号。

　　作为崂山区最大的茶叶专业社区，为了更好地整合全社区的资源，进一步提升晓望崂山茶叶的品质和产量，带领茶农搞好茶叶田间管理、生产加工和销售，最终能够实现茶农增收致富，成立了由社区集体领办的晓望茶叶专业合作社。

　　三、合作社开展的基本业务

　　（一）开展崂山茶相关的技术服务

　　合作社主要是聘请技术人员向社员提供崂山茶叶灌溉技术、施肥技术、病虫害防治技术、采摘技术，向单位成员提供崂山茶叶加工技术。在把握消费者基本需求的基础上，积极培训社员掌握无公害崂山茶叶和有机茶叶的种植、生产加工和营销技术。主要是实施崂山茶节水灌溉技术、应用生物防治茶叶病虫害喷雾设备、引进苗种改良更新技术、提升茶叶加工制作车间的环境、建立茶叶品质检测中心、推行标准化生产规程，通过示范效应改变传统的茶叶田间管理模式。

　　（二）开展“合作社+茶农”订单购销业务

　　1.订单范本与订单农业运行绩效

　　合作社为了获取规模经济，减少社员独立承担市场风险，与茶农签订了茶叶收购协议。

　　在这一购销机制保障下，2009年，该合作社所在社区——晓望社区崂山成品茶产量达到120余吨，占崂山区产量的1/10左右，该合作社产出崂山鲜茶叶500吨，共实现经营收入2000万元。

　　2.订单绩效的机理：来自组织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视角的简析

　　该合作社推行订单农业模式实际上是通过契约连结机制来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保证合作社及其社员的经济利益不受损失。

　　A.A.阿尔钦和H.登姆塞茨曾经认为，经济组织理论必须正视两个重要的问题——即要解释那些决定通过专业化与合作生产的所得是否比在一个组织内(诸如企业)或是通过市场更高的条件，以及解释这种组织的结构。[2]

　　实际上，从制度经济学角度而言，A.A.阿尔钦和H.登姆塞茨提出的“队生产”(Team Production)功效在于，在与其他市场经济主体的交易中减少了信息搜寻成本，节约了监督成本，在一定意义上减少了交易费用(这里包含成员之间或者“队”与“队员”内部交易)，“队”及其“队员”都收到了“1+1>2”的效益。[3]从这个案例中的合同文本可知，签约双方分别是合作社、社员。这种合作模式不同于“公司+农户”契约经营模式，是建立在合作社与社员自愿、互助、“利益共享、风险共担”机制基础上的合作。保证社员基本权益不受损害的机理在于，合作社的决策机构之一理事会、监事会的选举是按照合作社相关法律规定进行的，现有理事12人，监事2人。该合作社和社员签订的订单是由理事会按照青岛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基本要求设计的，相关条款也是经过社员大会充分讨论才确定下来的。所以，这种合作社契约具有很重要的意义。该合作社及其社员的经济利益没有损失的机理就在于，契约保证了合作社与社员构建了一个“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共同体。实践证明，契约经济模式不仅适用于合作社与外部经济主体交易过程，而且适用于合作社内部。这是合作经济学界关注较少的领域。当然，农民专业合作社内部契约签订的目的、条款、细则、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乃至于契约行文技巧等问题还需要持续关注和深入研究。最终使农民合作社在市场经济运行客观要求的契约保障下开拓出“多赢和共赢”的良好局面。

　　（三）以国家涉农项目申报为契机，积极推进组织创新和制度创新

　　1.申报的涉农项目名称

　　目前该合作社申报的涉农项目名称是青岛市崂山区晓望茶叶专业合作社1000亩崂山茶种植基地建设项目。项目类别是设施栽培。项目建设地点是崂山区晓望社区。

　　2.项目建设提升合作社组织创新能力

　　该合作社新引种的茶苗是一种按照有机农业的方法进行繁育种植的茶叶。在其繁育、栽培过程中，完全使用未受污染的有机肥料，同时使用有机农药，并且尽可能地采用自然方法防治病虫害，尽量杜绝化肥和农药对周边环境产生的不利影响。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减少环境污染，降低农业生产成本，保证茶叶产品的品质。为了保证项目按照实施进度建设，该合作社积极进行组织创新，建立了项目运行期的组织机构。

　　合作经济学基本原理告诉我们，控制决策权和剩余索取权的归属、实现合作社及其成员公平目标，合作社获取较高的运行效率，必须有一个有效的组织架构。当然，组织设计尽管与普通的企业有类似之处，但是，合作社建设涉农项目的目标是为社员——惠顾者提供及时有效的服务，并不是将寻求利益最大化作为合作社建设项目目标的首位。这种组织结构特征和合作社制度有效结合起来形成了该合作社特有的合作经济组织特性。

　　在人员配备上，该合作社设立的生产部主要是负责生产管理，种植基地负责指导社员农户的茶叶种植；财务部主要负责财务计划以及人事管理等工作；销售部的主要职责是建立销售网络以及批发市场管理工作。

　　3.项目竣工投产后的管理重点与基本要求

　　项目竣工投产后的管理侧重于基地管理、财务管理、销售管理、从业人员管理。

　　a 基地管理。主要是做到生产部负责人——基地负责人——各岗位员工纵向分级管理，定岗定编，要求基地从业人员严格遵守操作规程，保质保量生产出优质的崂山茶茶品。

　　b 财务管理。项目建设资金设立专账，专人管理，做到专款专用，合作社自筹资金提前筹足，建立健全合作社财务管理制度，做好节支增收工作。

　　c 销售管理。销售人员定岗、定责、定报酬，工资、奖励与工作绩效挂钩。销售人员实行目标责任制，要求销售人员精心设计销售网络，定期向合作社理事会汇报销售状况和市场相关信息。

　　d 人员管理。合作社组织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对新上岗的员工进行培训，提高茶叶产品的质量安全水平。

　　四、合作社运营的经验：社员的认知与评价

　　（一）合作社“领头羊” 这一社会角色的扮演者：村庄精英

　　调查中发现，该合作社社员对理事长个人的能力和水平持认可态度。在社员看来，作为一种能够增加自身收入和其它利益的组织，合作社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必须由他们所信赖的能人的参与和推动。理论上讲，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成败在一定意义上也取决于农村社区精英的参与程度。[4]尽管农村社区仍然沿袭着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和农村生活方式，但是，现代化浪潮也正在对于传统的农村起到冲击作用。信息化改变了农民的交往方式，工业化为农民赚取工资性劳务收入创造了条件，城镇化改变了农民居则不动的生存观。在这一社会大变革中，具有农村社区精英社会角色的农民专业合作社 “带头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在笔者走访的过程中，当问及合作社成功的原因时，多数社员认为，合作社理事长功不可没。

　　实际上，合作社理事长之所以能够成为合作社社员的“主心骨”，原因有三个方面：一方面，合作社理事长紧紧把握国家发展现代农业，促进农业经济组织创新的政策脉搏，另一方面，合作社理事长依靠自己在农村社区和其他社会关系网络，积极争取相关部门、组织或者个人的支持，在促进自身收入增加的同时，为所在社区居民福祉增加而努力。最后，合作社理事长本人具有的吃苦耐劳、不断进取、勇于担当的社会角色特征也是保证他们“扮演”好农民专业合作社 “带头羊”这一社会角色的重要方面。

　　青岛市崂山区晓望茶叶专业合作社之所以取得较大成功，在一定意义上是因为合作社理事长李泽兵在合作社发展中的不懈努力。出生于1969年的李泽兵在1986年就开始在合作社所在社区从事私营经济。1996年从山东省省委党校大专班毕业以后，积极扩大自己的经营范围。2000-2007年担任了具有地域特色和品牌影响力的青岛甘露泉饮料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2001-2007年9月，担任了晓望社区党总支委员，2007年10月起，担任了晓望社区党总支书记兼社区居委会主任。由于他在经营企业，带动社区发展等方面的卓越贡献，先后被评为“山东省青年致富创业带头人标兵”、 “山东省工会工友创业先进个人”、“青岛市青年农民致富带头人”、“青岛市质量管理工作先进个人”、 “崂山区十佳青年”等荣誉称号。这些经历为他承担好合作社理事长职责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二）合作社成功的关键：有一套好用、管用的管理制度

　　在笔者走访的过程中，当问及合作社对于自己的增收效果时，多数社员认为，参加合作社比单打独斗闯市场要好得多。原因在于，在崂山茶叶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依靠自身力量难以收到依托好品牌获得好价格的效果，必须组织起来共同塑造和维护崂山鲜茶品牌，才能促进合作社和自己收入的增加。

　　国际合作社运动表明，完善的组织体系建设是保证合作社健康运行的基本条件。其领导班子也应该由全体成员参加的社员大会或者社员代表大会选举产生。有些国家合作社在发展中忽视了组织机构设计或者是各个组织及从业人员并没有认真履行好职责，造成的结果就是合作社组织体系不健全，或者是组织运行效率极其低下，甚至合作社走向消亡。原因何在?主要就是合作社相关的制度设计不科学或者执行不力。

　　青岛市崂山区晓望茶叶专业合作社在运行该过程中，积极推进管理创新。在管理创新过程中，强调民主管理的重要性。

　　该合作社共设计和通过了12项管理制度。分别是社员(代表)大会制度、理事会工作制度、监事会工作制度、议事规则制度、社员管理联系制度、生产销售管理制度、资产财务管理制度、盈余分配制度、项目投资管理制度、档案管理制度、学习培训制度、社务公开制度。这些制度是民主决策的结果，同时简单易行，社员是比较满意的。

　　以合作社申请国家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决策过程为例，合作社首先在2010年9月10日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充分讨论了合作社建设1000亩崂山茶种植基地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然后，通过表决，最后一致通过支持这一项目的申报和建设。针对资金缺口较大的问题，社员大会又通过了社员集资的方法的动议。在这一民主决策机制的保证下，合作社才将申报工作启动，设计好申报书，明确项目计划实施的目标、步骤和基本保障措施。

　　（三）合作社的发展离不开政府这一“守夜人”

　　合作经济理论界认为，合作社要达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必须注重理顺政府与合作社的关系[5]。

　　合作社社员认为，合作社发展离不开国家的政策。他们认为，除了用足用好国家和山东省相关法律法规的同时，青岛市和崂山区农民专业合作社政策也不应该忽视。可见，合作社及其社员是十分了解我国合作社政策变迁路径和政策“本地化”趋势的。

　　社员了解和把握的“本地化”合作社政策主要有青农委发[2009]43号文件和崂山区农林局颁布的政策措施。

　　2009年5月18日，青岛市农业委员会、青岛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11个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扶持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的意见》(青农委发[2009]43号)。该文件强调，各个部门要进一步加大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扶持力度，实施项目倾斜。该文件强调了各个职能部门精诚协作、捆绑式服务的理念，在改善登记服务、落实税收优惠政策、改善金融服务、加大信贷支持力度等方面进行了具体的规定。政府的这一政策有力地增加了合作社进一步发展的动力。

　　崂山区农林局也制定了相关的政策措施促进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规定每年至少举办一次农民专业合作社专题培训班。2010年出台了《关于发展现代农业、促进富民增收的意见》、《崂山区规范和扶持崂山茶产业发展的试行办法》等文件。安排一定资金，重点培育一批规模较大、运作规范、带动农民增收能力强的专业合作组织，支持社区集体、果农专业合作社和种植大户等多种形式扶持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积极开展“四化”创建活动，通过政策驱动、产业拉动、工作推动，重点培育等多种方式，让合作社向“四化”(生产标准化、产品品牌化、经营规模化、管理规范化)转变。

　　更为重要的是，合作社及其社员了解和把握了政府发展崂山茶产业的政策导向。这一政策导向内在要求是，政府选择关联效应高的茶叶产业作为促进农民增收致富的主导产业，并且设计一些与之相适应的配套政策措施。在这样的产业发展环境背景下，该合作社才有了进一步创新与发展的持久动力。当然，在该合作社发展过程中还面临着一些不确定性和风险，需要合作社及其社员的集体智慧予以有效克服，逐渐实现组织发展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