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笔者带领乐清市农民专业合作社联合会20多位理事前往云南省西双版纳州考察乐清人在当地从事农业生产情况。此后，通过电话向在云南的部分乐清籍种植大户，进一步调查了解他们的创业情况。据不完全统计，乐清人在云南省种植西瓜3万亩以上(主要分布在西双版纳州)，种植香蕉1万亩以上(主要分布在临沧市沧源县)，种植石斛2000亩以上(主要分布在西双版纳州和德宏州)，种植葡萄1万亩以上(主要分布在红河州、楚雄州和文山州)，种植甘蔗3000亩以上(主要分布在西双版纳州)。

　　前几年，乐清市共有注册登记的14家农民专业合作社在海南省各地种植西瓜，建立西瓜基地3.13万亩，其中大棚西瓜种植面积约2.7万亩左右，占海南省大棚西瓜种植总面积(4万亩)的67%。但是，由于海南省台风较多，每年瓜农损失较大。如海南省2008年一季度的寒流和4月份接踵而至的一号台风“浣熊”使福溪2000余名瓜农损失近5000万元。2011年除海口、万宁地区的瓜农外，其他地区的瓜农有80%亏损。有人说，在海南种西瓜和香蕉，只要三年中有一年没遭遇台风才有可能赚钱。因此乐清人陆续转移到云南省种植西瓜、香蕉、葡萄、甘蔗和石斛等。

　　一、云南省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以及产业优势吸引乐清人创业发展

　　云南省地处中国西南边陲，北回归线横贯东西，山脉河流纵列南北。北依云贵高原，高大山脉构成北部天然屏障，有效阻挡冬季寒潮南侵，为农作物创造了安全越冬场所。云南省属热带亚热带气候，无严寒酷暑，年平均温度在16-20℃，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一是年温差小，日温差大。夏季最热天平均温度在19-22℃左右；冬季最冷月平均温度在6-8℃以上，年温差一般为10-15℃。一天的温度变化是早凉、午热，日温差可达12-20℃。二是降水充沛，干湿分明。全省大部分地区年降水量在1100毫米。三是不受台风影响，无霜期长。南部边境全年无霜；偏南的文山、蒙自、思茅，以及临沧、德宏等地无霜期为300-330天；中部昆明、玉溪、楚雄等地约250天；较寒冷的昭通和迪庆也达210-220天。云南光照条件也好，每年每平方厘米为90-150千卡，仅次于西藏、青海、内蒙古等省、自治区。四是土地肥沃，适宜作物生长。云南土壤多属在热带雨林季雨林和亚热带季风常绿阔叶林或混交林下发育的地带性森林土壤，其PH值为4-5，非常适宜多种农作物的生长和发展。五是生态环境优越。云南省大部分地区无工业污染和城市污染，水质、空气质量优良，为发展无公害、绿色、有机食品和产品品质的提高提供了有利条件。

　　云南省为我国九大葡萄种植区、三大红提种植基地之一，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成熟最早的优质葡萄产区，全省种植面积达20多万亩。红河州弥勒、楚雄州元谋、大理州宾川等地是葡萄主产区，种植的葡萄上市早(比国内其它葡萄产区早熟两个月左右)、含糖量高、酸度适中、果大味浓、香甜可口。全省各地还可以根据不同的海拔高度种植不同品种、不同用途的葡萄，如海拔1550m以下、中海拔地区(1550-1900m之间)、高海拔地区(1900-2200m之间)，可以分别种植优质商品鲜食葡萄，用于酿造各类干红、干白葡萄酒的葡萄和中下等质量的香槟和白兰地葡萄酒的葡萄。云南省近几年推广的大棚薄膜避雨栽培技术，不仅解决了葡萄成熟期降雨较多引发病害大暴发的问题，而且节约了农药和人工成本，提高坐果率和产量，减少裂果，改善果品质量。

　　随着沿海产区的工业化和城镇化战略的推进，我国糖业生产格局正发生变化，“东糖西移”的趋势使云南成为承接东部沿海发达省市重要转移地区。盈江、陇川、龙陵、永德、耿马、双江、勐海、澜沧、孟连、元江、弥勒、红河12个县被列为首批国家甘蔗高产示范片创建县，有力地促进云南蔗糖产业的发展，全省种植面积450万亩左右。同时，该省成功研制出悬挂式甘蔗种植机，并推广全程机械化即实现甘蔗整地、种植、中耕管理、收获全程机械化，极大减轻了蔗农种植甘蔗的劳动强度和种植成本。

　　西双版纳州是我国最大的热区和热带亚热带自然资源宝库，热区多为山地，形成多种小气候环境，其河谷盆地(坝子)很适宜种植西瓜、香蕉和石斛。西双版纳州一年四季都可以种西瓜，特别是每年10月底种下去的西瓜，在次年2月至3月间上市，反季节在干旱天种植的西瓜由于吸入水分少，西瓜的品质和口感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该州西瓜种植面积达90万亩以上。

　　云南种植的香蕉具有风味浓郁、糖度高、品质优等特点，与进口香蕉不相上下。同时生产周期短，见效快。从种植到收获只需11个月左右，每亩产量一般可达3-5吨、产值高达6000-15000元，生产管理好的不但当年可以收回成本而且有收益。西双版纳等地香蕉大量上市是在10月份到次年的4月份之间，比海南、广东、广西等香蕉产地均要早，是我国最先开摘的香蕉产地。西双版纳州香蕉种植面积达20万亩，成为仅次于橡胶、茶叶和甘蔗的第四大农业支柱产业。

　　云南省德宏州、西双版纳州、保山市南部、普洱、红河、文山州南部等地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为野生石斛生长创造了条件。在云南种植石斛年生长期为280-300天，将组培苗移栽后大约18个月就能采收，而且仅需要简易大棚，甚至用简易遮阴网就能种植，具有生产成本低、采收周期短、产量高、种植成活容易等优点，而其他地区包括乐清在内则需要标准化大棚、需要加温、防冰雪、防洪涝灾害，大棚内还要套小棚，投资比云南大，周期比云南长。云南省已成为国内药用石斛种植规模和基地数量最多的地方，石斛种植面积达1万亩，全国铁皮石斛原料60%以上来自云南。云南省建立了中国最大、最权威的石斛信息平台——中国乡村经济网，使其大力发展石斛产业的优势更加明显。

　　二、乐清人在云南从事农业创业情况

　　1、能人带领，抱团发展。乐清市在云南从事农业生产的大多是仙溪、大荆、双峰、智仁、福溪、湖雾、龙西、雁湖等地的农民，他们都是在能人的带领下，一家一户来到云南，而且是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组团”发展。他们多人一起承包几百亩甚至上千亩地种植，克服个人单打独斗的不利状况。如仙溪镇大岭头村除部分村民仍留在海南种植西瓜外，其余80多人在村支部书记牟帮贵、村委会主任徐雪清的带领下转移到云南发展。该镇下屿坦村委会主任仇永盛和后岭村委会主任章纪国也带领部分村民在云南从事经济作物种植。据统计，乐清市仅在西双版纳州种西瓜的农民就有200多户，1000多人，种植面积达2万亩。

　　2、互帮互助，注重服务。在当地人脉关系比较好的大岭头村徐雪清、牟松德等人，从当地农户手中统一承租土地，然后再分租给乐清老乡种西瓜，解决了乡亲们的种瓜田地问题。他们经常开展技术研讨，进行互帮互学，定期聘请专家为瓜农进行培训和指导，解决生产中的疑难问题。当西瓜上市时，他们帮助瓜农将西瓜推销到黑龙江、吉林、辽宁、上海、武汉、北京等地，并积极联系运输车辆。徐雪清等人还成立了云南绿盛农业综合开发有限公司，并投资1000万元开办了纸箱厂，专门为乐清老乡供应西瓜、香蕉等水果包装箱；投资600万元开办塑料厂，专门为乐清老乡供应地膜、香蕉套袋、包装袋等；设立农资经营部，为乐清老乡供应化肥、农药；租用场地(1400M2，年租金20万元)开设旅馆，为乐清老乡住宿提供方便。最近，徐雪清等人准备筹建乐清市西双版纳瓜果协会，雁湖周山村的余千松等准备筹建以乐清人为主体的勐腊县石斛协会，旨在搭建老乡之间互相沟通和联系的平台，加强交流与合作，提供政策、信息、技术、销售等方面服务，促进共同发展。

　　3、吃苦耐劳，艰苦创业。乐清市在云南创业的农民，虽然平时外出时开着名车，住在宾馆，吃在酒店，但由于考虑：(1)生产基地不能长期固定，经常流动；(2)便于生产管理，因此他们发扬“白天当老板，夜里睡地板”的温州人精神，就在基地边搭建简易棚屋，吃住工作都在田头。这些号称“生产管理房”，屋顶用的是油毛毡或石棉瓦，通风隔热透气功能较差，夏天遭受太阳蒸晒和蚊子叮咬，冬天顶着北风吹，生活相当艰苦。之所以他们能够发家致富，是因为他们能够吃苦耐劳、艰苦创业，同时这种精神也感染了云南少数民族人民，当地村民逐步改变散淡安闲的生活习惯，乐意到乐清人农场打工。

　　4、技术创新，成效显著。针对连茬种植西瓜不仅减产而且品质逐年下降，西瓜地需要轮种的缺陷，牟松德等人在蒲瓜藤上成功嫁接优良西瓜，不仅可以连茬种瓜，而且品质不受影响，解决了种一年换一个地方的问题。葡萄种植都采取大棚避雨栽培技术，亩产量增加1000公斤。乐清市在云南种植香蕉的农民，推广应用组培苗、深施有机肥、标准化蕉园、断蕾疏果、抹花、果实套袋、不落地采收、分级包装等新技术，不断提高香蕉的品质和单产。大荆镇田岙村的方加亮、方菊平兄妹两人于2008年7月成立西双版纳增靓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投资4500万元建成了石斛种苗组培生产车间1300M2和规范化铁皮石斛种植大棚200亩，研制开发“增靓”牌铁皮石斛液、铁皮石斛胶囊、铁皮石斛袋泡茶等系列产品，被评为西双版纳州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并准备投资12亿元，建设以铁皮石斛为主题，集生产种植、加工、贸易、休闲、观光、旅游及健康养生文化为一体，占地面积800亩的“铁皮石斛生态文化城”。

　　三、存在的问题

　　1、地租畸高，成本不断上升。由于乐清市以及永嘉和台州市的温岭、黄岩等地的农民纷纷涌入云南种植热带经济作物，助推了地租的飙涨，从原来的每亩500元上升到去年的1500元，现在甚至高达2200-3000元。随着当地大量农民外出务工和劳动力转移，劳动成本大幅上升，一般用工价格从两年前的25元/工涨到75元/工，熟练工如甘蔗的砍工达到100元/工。同时，化肥、农药、地膜等物料成本价格不断上涨。如种植葡萄，原来每亩500元的肥料、农药费用，现在上升到每亩1000元，人工成本也从每亩1000元上升到2000元。

　　2、投资大，融资比较困难。如种植香蕉，每亩地租1500元，每亩种植150—200株，每株香蕉树投入40元，每亩年投入至少7500元。又如种植葡萄，以种苗每株1元、水泥桩每棵40元、铁丝12元/kg、底肥500元/亩计算，仅这4项每亩的投资就需要5500元以上(尚不包括人工工资和管理费用)。种植西瓜，每亩投资也需要6000—7000元。如果种植铁皮石斛需要搭建钢架大棚，投资则更大，每亩需6—10万元。因为乐清人在云南从事农业生产，他们享受不到乐清和云南当地的惠农政策，也很难从银行贷到高数额低利率的资金。虽然在乐清市农信担保公司的帮助下，市农村合作银行向在云南的乐清种植户贷款3000万元，但仍是杯水车薪，还不能解决生产资金缺口问题。

　　3、自然灾害较多，风险较大。农业是弱质产业，存在很多风险，包括自然风险、病虫害风险、市场风险和社会风险。乐清人在云南种植水果等经济作物，少则数十亩，多则上千亩，一旦遇到久旱、洪涝、严重霜冻以及大风、冰雹等灾害性天气，损失会很大而且都要自己承担。如2009/2010年云南遭遇百年不遇的秋冬春连旱，全省秋冬播农作物受灾面积达3217万亩，绝收1439.7万亩，其中甘蔗绝收面积52万亩，全省因旱灾造成种植业直接损失114.5亿元。今年，昭通、曲靖等地旱情也非常严重，其中昭通市大春农作物受灾418.67万亩，绝收63.54万亩。另外，云南各地泥石流地质灾害事故频频发生，交通经常受阻，农产品运不出去销售。

　　4、组织化程度低，经营管理人员缺乏。在云南从事农业生产的乐清人都以个体经营或家庭式经营为主，龙头企业、股份制公司和联合体较少。各经营者分散种植，缺乏联合与合作，集约化程度不高，形不成全力，当受到当地人排剂或不法分子侵害时权益得不到有效的保护。乐清人在云南种植面积都较大，除了聘用当地农民从事生产外，田间管理、种植技术和销售经营管理都靠自己，他们普遍年龄大、文化程度低，吸收新知识、新技能难度较大，与现代农业的科技化、集约化、标准化、品牌化、信息化的要求不相适应。由于缺乏懂技术、会经营、善管理的人员，制约了生产规模的扩大、产品品质的提升和经济效益的提高。

　　四、发展域外农业的建议

　　1、加强培训，提高经营者整体素质

　　域外农业不但需要资金和经验，更需要高素质的复合型人才。政府及有关部门要加强对“走出去”农民的技术培训及农技推广服务，在春节或农闲期间分期、分批、分行业举办科技知识、法律法规(尤其是合同法)、绿色证书、市场营销和投资风险等方面的培训班，也可在各个生产阶段根据实际需要不定期派技术人员，赴包括云南在内的域外农业产地进行上门指导服务，帮助“走出去”农民积极推广新品种，掌握新技术，增强自我保护意识，不断提高专业技术水平、综合管理能力和市场营销能力。要打破“老汉种田”的旧思想，培养一批爱农业、懂技术的“大学生农民”。充分利用农业科技网络和农产品市场信息网络，通过合作社、产业协会等渠道相互学习交流，取长补短，开阔视野，把域外农业做大、做强。

　　2、建立风险防范机制

　　一是要加强农业基础设施的投入，树立“预防为主，防患于未然”的意识，把农业基础设施做实、做好，如建好、加固温室大棚，夯实给水、排水设施，添置防汛抗旱设备等，及时关注气象预报和提早采取应对措施，加强病虫害防治，增强自身抵御自然风险的能力。二是积极争取当地政府的惠农政策，如纳入当地政策性农业保险，增强风险保障机制。三是乐清市政府应设立域外农业意外损失救助基金，对遭受自然灾害损失较大的域外农业经营者给予适当的救灾补助。四是域外农业经营者在组建专业合作社或协会的基础上，每年按照种植亩数筹措风险基金，逐年累积，滚动使用，一旦遇到灾害时众人伸手帮一人，大家襄助渡难关，帮助迅速恢复生产。

　　3、积极组建产业协会

　　有关部门要帮助乐清人比较集中的域外农业产地，如云南省的勐海、勐腊、红河、德宏、沧源等地，建立产业协会或综合农业协会，并纳入经济实力较强的各地乐清商会乃至温州商会、浙江商会管理之内，以提高组织化程度和自我服务能力，其目的和作用：一是在域外乐清农业创业者与当地政府和乐清市政府及有关部门之间搭建一个沟通和联系的渠道；二是在乐清老乡之间搭建一个互相交流与合作的平台；三是为乡亲们提供政策、信息、技术、销售等方面服务，促进共同发展；四是当发生纠纷、乐清人受到当地人排剂或不法分子侵害时，利用法律武器，保护自身权益；五是当遭受自然灾害时，可以组织生产自救和救灾慰问。

　　4、政府要做好全方位服务

　　域外农业既解决了我市土地资源匮乏和劳动力、资金出路问题，又解决了主产区的资源开发问题，它既解决了我市欠发达地区农民就业和脱贫致富问题，又增加了产地的经济收入，对促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社会和谐发展、经济共同繁荣具有重要意义。政府及有关部门要积极做好全方位服务，一是出台扶持政策。对域外农业同等享受乐清乃至温州、浙江省的惠农政策；对域外农业符合“新品种、新技术、新农机”条件的，购置大中型农机具给予20-30%的补助；对“走出去”农业带头人和建立生产基地或销售渠道成绩显著者给予奖励。二是加强信息服务。建立信息平台，使域外农业经营者及时了解情况，明确发展方向，少走弯路。三是加强金融服务。多渠道筹措资金，鼓励和吸收工商资本进入域外农业，金融部门要加强域外农业贷款扶持力度，降低抵押条件，简化贷款手续，通过农信担保贷款、山老区扶贫贷款、农业发展信贷，解决域外农业融资难问题。四是建立档案制度和联络员制度。各镇对“走出去”农民要建立相应数据库，并进行跟踪了解，实行动态管理，帮助他们解决在生产和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与域外农业的产业协会或综合农业协会建立联络员制度，对为老乡服务工作做得较好的协会每年给予一定的工作经费补助。

　　（作者系浙江省乐清市供销社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