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渤海湾苹果优势区367 户退社果农调查数据的分析

　　内容提要：本文在借鉴和拓展Brown“员工工资—企业收益”理论建模思路的基础上，借助最优控制理论提出了解释农户退社行为的6 个待验证的推论，并以渤海湾优势区367 户退社果农为调研对象，采用Weibull 模型随机回归参数估计的研究方法对本文的理论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结果发现：退社农民入社持续时间与入社收益、外部市场对农民生产率的评价、入社前的生产率以及所面临的不确定性等因素显著相关，这些因素共同决定和约束农民入社后的退社行为。

　　关键词：渤海湾优势区 农民合作社 农民退社 最优控制理论

　　一、引言

　　近年来，农民专业合作社在中国较快发展，为农民保收、增收、创收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以山东省调查统计数据为例，自《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实施3 年多以来，截至2010 年上半年，全省入社农户达到251 万户，带动农户480 万户，分别占全省农户总数的11.7%和22.3%，30%以上的农户参与了合作生产经营，合作社社员年人均收入较普通农户提高20%～30%。另外，国家对合作社的发展非常重视和支持，例如，在“十二五”规划中明确强调：“培育多元化的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支持农民专业合作组织、供销合作社、农民经纪人、龙头企业等提供多种形式的生产经营服务……”。并且，大量学者在中国合作社发展及农户入社意愿等方面做了有益探索(例如林毅夫，2005；黄祖辉，2008；毛飞、霍学喜，2010；徐旭初、吴彬，2010)。但是，随着中国城镇化水平的提高以、及经济的快速发展，农民工在外部市场的价格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农民外出打工，并且，部分合作社的入社农民也因此退社外出务工。于是，部分合作社成员退社的现象成为合作社发展中一个重要议题。目前而言，虽然农民退社仍属个别现象，并且没有相关权威数据统计退社农民的数量，但是，在合作社不断发展的今天，冷静地反思一下农民退社行为的原因和机制，不仅能够为合作社健康发展提供一些“警示”，而且，这种“居安思危”的思想更可能为有效规避未来合作社退社风险提供一种方法和途径。然而，限于现有知识和文献搜索能力的范围之内，笔者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理论或者文献专门针对中国合作社发展中的农户退社行为进行研究。基于此种考虑，本文以渤海湾苹果优势区①367 户退社果户为调查对象获取一手数据，尝试借鉴企业管理理论构建一个探索性的解释农户退社行为的理论模型，并在实证检验的基础上提出有利于合作社健康发展的建设性的政策启示。

　　二、相关研究的简要评述

　　对于农民合作社的研究成果颇丰，大量专家学者基于不同角度对合作社的理论和实践进行了有益探索。然而，对于本文重点探讨的农民退社行为，目前而言还没有学者专门进行过相关理论研究。一方面，考虑到农民入社意愿不仅是直接影响农民入社行为的关键因素，而且，当农民入社后其预期不满意时，可能会对其退社行为产生重要影响。要想深入研究农民退社行为的内在机制，就有必要将农民入社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进行系统梳理，作为农民退社行为研究的重要参考依据。另一方面，虽然农民退社行为不能决定合作社发展的成败，然而，由于农民是合作社的主体，他们的行为对合作社的兴衰会有重要影响。所以，亦有必要对合作社成败的相关研究做简要整理，以便更深入地解读农民退社行为。本文主要对中国农民入社影响因素以及与农民退社行为有着的合作社成败原因两个方面的理论做简要回顾。

　　(一)中国合作社农民入社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

　　中国学者对农民入社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颇丰，并且学者们的研究视角各异，主要集中在如下几个方面：

　　其一，基于制度理论分析农民入社的原因。例如，朱广其(1996)研究认为，农户参与合作社的原因在于，合作社可以把农户与其他独立主体之间的交易费用内部化，入社后单个农户分摊的管理费用小于交易费用，所以，农户乐于入社。其二，基于合作社发展视角分析其影响因素。此类相关研究主要以合作社发展为主题，一方面，一些学者从合作社的外部环境探讨生产集群、制度环境(黄祖辉，2002)、区域文化环境、商业传统甚至地方政府及相关部门重视程度(姜长云，2005)等因素对合作社发展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有学者认为合作社内部资源及其发展所必备的客观条件是制约合作社长足发展的主要因素(韩俊等，2006)。其三，基于入社农户视角分析影响其入社意愿的主要因素。例如，张冬平等(2007)利用二元因变量的分析方法，对农民参与专业合作社意愿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文化程度较高的农民或具有干部身份的农民更倾向于参与专业合作社；此外，以果农为例，果园面积、苹果生产的商品化程度、苹果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以及是否遭遇严重自然灾害等因素对果农入社意愿具有显著影响(王秀娟、郑少锋，2009；毛飞、霍学喜，2010)。

　　(二)合作社成败的相关研究

　　合作社的成败虽然不完全是由农民退社行为造成的，但是，由于农民是合作社的主体，他们的行为对合作社的兴衰会有重要影响。反向思考一下，合作社的衰败也会是农民萌生退意的重要影响因素，势必影响农民的退社行为。现有研究中，国内外学者对合作社成败的成因、影响因素以及内在机制等方面进行了诸多有益的探索：一方面，学者们比较关注合作社长足发展的影响因素。例如，Hakelius(1996)认为，入社成员的参与积极性是合作社成功的保证；有学者则认为，合作社成员的忠诚度是影响合作社发展的重要因素，因为与其他商业组织成员相比，合作社是以会员为基础的组织(Bhuyan, S. and Leistritz，2001)，入社成员既拥有所有权又拥有使用权，这种双重身份必然要求其成员的诚度较高，否则，合作社将不能长足发展(Sexton and Iskow，1988；Bhuyan，2001)。

　　另一方面，学者们对合作社成败的原因做了有益的探索。例如，Goodman(1994)基于美国农业电力合作社的调研发现，合作社管理层的低效率是引起入社农户不满意及导致合作社衰退的主要原因；其他学者则认为，合作社成员之间的利益不协调及冲突是导致合作社成败的一个重要因素，入社成员可能由于年龄、受教育程度、资源禀赋等方面的差异而对合作社发展过程中面临的问题有不同的看法和争论，虽然不同成员之间的合作是共同分担风险的一个好办法(黄胜忠，2008)，但是，最终也可能会是利益不协调导致合作社效率低下甚至走向破产(Wachenheim，2001)；忽视入社成员的需求(Goddard et al.，2002；Sanjib，2007)、入社成员间交流不畅(Birchall and Simmons，2004)、入社成员的努力不易监督(林毅夫，2005)以及入社成员退出机制不健全(蔡昉，1999；黄祖辉，2002；徐旭初，2005)等也可能是制约合作社长足发展的重要因素。

　　不难发现：其一，现有大量研究成果集中于研究农民的入社意愿及其影响因素，而较少地关注农民退社行为；其二，合作社成败原因及影响因素的现有研究成果中，国外研究成果相对成熟并且远多于国内对合作社成败原因的研究成果，尤其值得反思的是，仅是用研究合作社成败原因的理论框架还不足以解释中国农民的退社行为，新的解释理论框架有待发掘；其三，通过文献搜索，本文发现的仅有的几篇文献中对中国合作社成员退社的研究也只是从法律角度探讨农户如何退社以及退社的法律程序如何、财务如何分配等问题(例如叶扬兵，2006；孙春城，2008；刘如翔，2010；毛宁波，2010)，并没有涉及对退社行为及其内在机制的研究。基于上述考虑，本文尝试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利用企业观点的相关理论构建一个解释农民退社行为的理论框架，并通过渤海湾优势区退社果农实地调研数据对理论模型进行检验，最终据此提出有利于合作社健康发展的政策启示。

　　三、理论模型的构建

　　自Enke(1945)在研究消费合作社时首次将企业观点引入对合作社的研究以来，大量学者借鉴这种理论范式对合作社成员激励(例如Helmberger and Hoos，1962)、合作社成员福利(例如Feinermanand Falkovitz，1991)以及合作社竞争(例如Alback and Schultz，1997)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研究农民的退社行为就等同于研究农民自开始入社至退社期间行为的变化。农民入社持续时间是研究农民退社行为发生机制最直接的载体，本文理论构建部分的基本思路就是：利用企业管理理论的基本模型，将农民与合作社的关系视为员工与公司的关系纳入企业理论模型(参见Brown，1989)，借助最优控制理论基于农民入社收益最大化和合作社效用最大化两个目标函数推导出决定农民入社持续时间的关键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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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探索农民退社行为的理论及实证分析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