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在促使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文化生态的作用非常重要。地域文化催生了农户种植群，并与外来文化相互交融，促使农民合作文化不断演化，从而推动合作社的形成与不断发展。在合作社的发展过程中，文化生态内部结构优化可以提升农民之间的合作关系质量，文化生态外联结构优化可以提高农民的学习能力，文化生态纵向结构优化可以改变合作社的整体发展路径。针对文化生态的作用，本文以江西省于都县贡江镇东溪蔬菜专业合作社的发展为例进行了阐释。

　　关键词：文化生态；农民专业合作社； 结构优化； 形成； 发展

一、引言

作为一种具有区位特征的农村经济组织形式，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与当地的文化生态结构有密切的关联性。关于合作社形成与发展，国外学者主要是从新古典经济学、交易成本经济学、博弈论等理论视角进行研究( 黄胜忠，2008) .新古典经济学主要从生产成本或收益视角进行分析，如vanDijk( 1997) 认为实现规模生产、获得技术、增加融资、降低风险和提高质量是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根本原因； Rhodes( 1983) 认为农民追求净的经济收益是影响农民加入或者离开合作社的关键，进而影响合作社的发展。交易成本经济学主要从交易成本节约视角进行分析，如Staatz( 1987) 从资产专用性与外部性出发，认为降低交易成本是农民专业合作社产生的主要原因； Szabo( 2002) 利用交易成本理论分析认为合作社只有在一些具有优势的领域中才能产生； Fuotln ( 1995) 从农产品交易的不确定性视角对合作组织形成与发展原因进行了解释。博弈理论主要从集体行动的视角进行分析，如Sextion( 1986) 应用多人参与合作社的博弈分析模型分析了个人的集体行动动机与决策行为； Zusman( 1992) 建立了一个合作社的集体选择模型。近年来国内学者对合作社的形成与发展也有许多研究成果。例如，黄祖辉( 2000) 从农业生产的自然性、分散性和分散经营的家庭特性分析合作社产生的必然性； 张晓山( 2002) 等认为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出现可以为农民提供有效服务、解决家庭经营制度的不足； 冯开文( 2003) 认为合作社的形成是为了农村社会发展的需要； 朱启臻( 2008) 从社区特点、农民需要、国家支持等方面论述了合作社的产生条件。国内也有大量学者从交易成本视角分析合作社的形成与发展问题( 苑鹏，2001; 冯开文， 2003; 张晓山， 2004; 徐旭初， 2005; 林坚、马彦丽， 2007) .另外，也有一些学者从历史变迁视角分析合作社的发展问题，如仵希亮( 2010) 分析了中外合作社历史变迁中的不同特征； 宋瑛( 2011) 从制度变迁视角分析了合作社规范与发展问题。但是，综观以上文献，从文化生态视角来研究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文献则较少。实际上，文化生态对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发展具有特殊的重要意义。

　　文化生态是指在某一区域范围中，受某种文化特质的影响，文化的诸要素之间相互关联、相互作用所呈现出的具有明显地域性特征的现实人文状况( 管宁， 2003) .千百年以来，江西省农民固守着自己的土地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形成了稳定的地域文化( 胡平波， 2011) .因此，当地农民不仅受到地域文化的熏陶，同时也是地域文化延续的承传者。当同一区域内农民联合组织形成农民专业合作社时，他们就会把这种共同的文化理念带进合作社的每个角落，影响合作社的运行与发展，因此，地域文化是影响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文化根基。在此基础上，为了共同的目标，农民之间需要通过合作社平台进行合作种植与交往，这时必然涉及到农民对于相互合作关系的认识与理解，并且逐渐形成一种稳定的认知倾向，这就是农民之间的合作文化。合作文化是指群体彼此联合行动以达成其需要的共同目标的心理预期、认知和态度( A. Hargreaves, 1994) .合作文化直接影响农民之间合作关系的性质，进而影响合作社的经营宗旨，因此农民合作文化是影响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文化核心。另外，在发展过程中，合作社需要不断地与外部市场进行联系，从而不可避免受到外部文化的影响，并与地域文化进行融合，影响农民之间的合作行为，并且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合作文化的发展，因此，外部文化是影响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文化外因。基于以上的分析逻辑，影响江西省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文化生态结构可以划分为三大文化生态圈： 第一圈是地域文化，第二圈是合作文化，第三圈是外来文化。

　　但是，作为独立经济利益主体的农民之间合作形成的合作社，江西省农民专业合作社具有与工业企业不同的文化生态作用特征。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释： 第一，与工业企业相比较，地域传统文化对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影响更持久。这是因为，与工业产品形成时间相比，农产品种植时间更加长久。江西省大多数农产品是在当地独特自然环境基础上经过漫长时间形成的，经历了农民的自发种植期、专业种植期过程，然后在适宜条件下形成了以合作社为平台的合作种植模式。

　　第二，当地农民合作文化的形成更需要漫长的时间。长期以来农民之间的合作是建立在家族信任基础之上的，是以契约精神缺乏为特征的合作观念，因此农民合作文化的形成需要外部契约文化元素的加入，并进行长期融合之后才能形成农村独特的合作文化。

　　正是由于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发展过程中特殊的文化生态特征，本文试图探索文化生态系统对江西省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发展的作用机理。

　　二、文化生态圈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发展机理

( 一) 文化生态圈及其相互作用文化生态是一个动态的地域文化系统，农民专业合作社根植于地域文化生态系统中，在其成长过程中与该系统进行着持续的信息交流，改变着合作社各种要素及其结合。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演化的过程中有三大文化生态圈在起作用： 第一圈是地域文化，第二圈是合作文化，第三圈是外来文化。

　　积极的地域文化生态能够不断地接受外部文化元素的进入，同时促使地域文化生态不断优化，从而不断熏陶当地农民的思想观念、价值观念，改变人们的合作观念，形成农村特有的合作文化，从而促使当地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形成与演化。

　　地域文化是指区域内人们在长期实践中形成的思想意识的总和，是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积淀在特定区域的人们意识、心理中的自觉和不自觉的某种特质和性格，包括群体意识、价值观念、精神风貌、行为规范和管理方法等( 赵云君，2010) .江西省独特的地理与气候环境造就了江西省农民独特的思维方式、风俗习惯和价值观念，形成了独特的赣域文化，这种文化促进了当地广大农户对农产品种植的热爱，并催生了大量的专业农户种植群，这是合作社形成的“硬”基础( 胡平波，2011) .另外，江西省各地民间形成了很多农民自发组织的民俗等社会活动，农民在长期参与活动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并积累了合作协调的行动观念，这是合作社形成的“软”基础。

　　A. Hargreaves( 1994) 将合作文化分为自然合作文化与人为合作文化。由于合作社是农民之间的自愿行为，因此农民合作文化更多的是指农民的自然合作文化，即合作社成员间彼此之间互信而联合的一种心理认知和态度，体现了合作社成员的合作观念、竞争理念、行为规范等( 赵云君，2010) .

　　农民合作文化是合作社所有农民具有共同合作预期的观念，是合作社实现持续成长的源动力。农户 之间的合作始于专业农户适应市场竞争的需要。

　　当能力弱小的专业农户面对强大的市场冲击时，农户之间联合进入市场是专业农户生存的必要条件。

　　农民合作文化始于区域文化的家族文化，人格化信任是农民合作文化的基础。江西省许多地区农民通过村落或家族的经济、宗教或文娱组织活动，逐渐培养形成了以人格化信任为基础的农村合作文化。但是，农民合作文化却发展于契约文化，外来商业文化的冲击是农村制度化合作文化形成的一个必要条件。

　　地域文化使得农民局限于家族关系范围内的合作，形成最初的农民合作文化。随着外来商业文化的冲击，农民之间经济利益关系逐渐超越了家族范围，他们需要在家族之外的更大范围内形成经济合作关系，以抵御外部市场强大的经济竞争力，因此，农民之间的合作精神、信任、互惠规范等就会逐渐在家族之外的范围内逐步形成。随着外部企业等经济组织的不断涌入，开放的地域文化不断接受新的文化元素，从而使得人格化合作文化的局限性不断受到进一步冲击，因此，人格化合作文化逐步走向制度化合作文化的过程是不可逆转的，同时促使合作社不断发展。

　　( 二) 文化生态圈相互作用下的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形成与发展农民专业合作社是伴随着农产品种植方式发展到一定阶段而形成的一种经济组织形式。江西省农产品种植大致上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自发种植期、专业种植期与合作种植期。在农产品自发种植期，地域文化催生了大量以自给自足为主的农产品种植农户群，这一时期农产品种植的经济效率最低； 在农产品专业种植期，外来商业文化催生了专门以农产品交易为目的的专业农户种植群，他们可以获得专业化的经济效率。在农产品合作种植期，外来商业文化的进一步冲击使农民合作进入市场成为了必然的选择，制度化合作文化的形成促使了合作社的发展，农民可以获得合作种植的规模经济效率。随着这种文化的发展成熟，合作社发展进入一个高峰期； 在合作种植的衰退期，三大文化要素圈的作用可能产生文化生态系统失衡、规模经济效率锐减，促使原有合作社解体( 见图1) .

　　在农产品自发种植期，地域文化在起作用。地图1 合作社形成与发展中的文化生态作用机理域文化表现为特定区域内人的思想意识，这是当地农产品种植文化形成的基础。江西省具有历史悠久的农业生产传统，长期以来，勇于创新的农民精神与农民固守土地耕作的勤劳精神催生了大量的以自给自足为主的农产品种植农户群体( 胡平波，2011) .

　　在农产品专业种植期，地域文化与外来商业文化共同起作用。20 世纪80 年代到90 年代，江西省一些农村受到外部商业文化的影响，很多以自给自足为主的农户开始尝试着专业化种植，并走进市场进行自由交易。在我国市场体系建设的初级阶段，专业农户可以获得可观的市场交易利益，因此，这个时期的农村专业户可以获得比非专业户更多的市场交易利益。

　　在农产品合作种植时期，地域文化与外来商业文化的交融催生了制度化合作文化，从而促使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形成与发展。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系建设不断深入发展，规模化经济优势使得单兵作战的专业农户无法获得更多的利润与发展空间。

　　农户联合组织起来进入市场将成为现实选择。如果当地农民具有自发组织的合作文化观念，他们就可能形成一种经济合作的统一组织。但是，只是建立在自发合作意识上的组织还不一定是真正适应市场竞争需要的农民专业合作社。这时，精英农民等通过契约制度建设形成了具有稳定合作关系的农户集合---农民专业合作社。信丰县的客家文化特征非常鲜明，民间的民俗文化活动几乎深入到每个村落，农民参与积极性非常高，其中古陂镇席狮、小江镇手端木偶戏已被列入江西省非物质文化保护遗产名录，正是这些具有地域特征的文化活动造就了当地农民的自发组织意识与合作观念。2004 年，信丰县脐橙产业受到了外部市场的强大冲击，赣南脐橙的品质受到了质疑，农民的利益遭受了很大损失，在袁守根的牵头组织下，信丰县很快成立了脐橙专业合作社，推行统一生态种植、统一品牌、统一销售，从而开始脐橙专业农户合作经营的发展道路①。

　　在合作社不断发展过程中，精英农民通过带头示范，通过制度建设和文化建设，逐渐改变农民的传统种植方式，促进合作社在管理和组织上进行创新，形成稳定的农民合作关系。合作社外部先进种植技术的引入以及精英农民的奉献精神，可以降低家族成员之间的相互依赖性，加强农民在合作社范围内的合作，促使农民之间的合作关系超越家族范围，促进了合作社新文化生态结构的形成与发展。

　　在地域文化、合作文化和外来文化的相互作用过程中，地域文化和合作文化会相互加强，促进合作社进一步发展。但是，当地域文化和合作文化相互作用并产生某种程度的变异，进而阻碍其相互作用，从而产生文化生态失衡，农民合作文化不适应合作社的发展，导致合作社的发展与外部市场条件脱节，使得合作社发展进入衰退期，甚至解体。

　　三、文化生态结构优化下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

农户之间持续产生协同效应是合作社稳定运行的标志，同样，合作社要继续发展，需要不断地提高农户之间的协同效应价值量，这至少需要解决以下三个基本问题： 首先，需要解决农户之间合作关系优化问题，这是提高合作协同效应的关键，主要表现为文化生态内部结构优化问题。精英农民奉献精神是农户间合作关系提升的重要动力，一方面，精英农民的示范效应带动了其他农民开始关注合作种植的巨大价值； 另一方面，精英农民带领其他农民规范运行合作社是稳定合作关系的组织基础，从而改变并优化农户之间的关系。其次，需要提高合作社农民学习新知识的能力，这是提高协同效应的要素素质基础，主要表现为文化生态外联结构的优化问题。农民素质的提高主要体现在农民对外部先进技术的学习与提高，因此，农民需要改变传统种植观念，树立接纳外部先进文化与技术的观念，并不断地学习以提高自身的种植技术能力。

　　第三，需要解决合作社的发展路径问题，避免经营路径低层次锁定。当市场条件发生变化时，为了改变发展路径以适应环境变化，合作文化需要不断地遗传与变异，从而实现文化生态纵向结构优化。

　　文化生态圈与文化生态结构优化的关系主要表现在： 首先，文化生态的内部结构优化主要是在地域文化生态圈与合作文化生态圈相互作用下，改变并优化合作文化的生态系统，其在合作社内部表现为农民之间合作关系的优化，这需要通过合作社的物质、制度和精神等文化建设来具体实现。其次，文化生态的外联结构优化主要是在地域文化生态圈与外来文化生态圈相互作用下，通过引入外来文化来优化合作文化的生态系统，其在合作社内部表现为农民学习吸收外部知识，不断优化自身的知识结构、提高种植水平，这需要通过农民不断学习新知识的过程来实现的。第三，文化生态的纵向结构优化主要是在地域文化生态圈、合作文化生态圈与外来文化生态圈三者持续的相互作用下，通过总体的文化生态圈的变迁来调整合作社的战略发展方向，以达到合作社不断适应动态环境发展的要求。在合作社的发展过程中，文化生态结构优化的三种方式相互联系，共同促进合作社不断升级发展。

　　( 一) 文化生态内部结构优化下的合作社

发展文化生态的内部结构优化主要表现为合作社内部物质、制度和精神等文化的动态平衡与调整，其中制度与精神文化的建设是农民稳定合作种植关系的关键( 朱华友等， 2010) .制度文化与精神文化建设的根本目的是完善农民之间的合作关系，发展合作文化，从而规范农民的行为方式，提高合作社的运行效率。

　　制度文化建设主要表现在农户社会与经济行为的规范建设上。合作社通过各种制度文化建设，对农民合作中的经济与社会行为进行规范，可以促使农民形成协调一致的行为方式。例如，合作社通过 制定农产品质量与种植技术的统一标准，并对农民的种植技术进行培训，从而规范农户的种植行为，形成协调一致的行为规范，进而不断地提高农民合作种植意识。精神文化建设主要表现在农村社区或合作社公共文化建设上，合作社通过组织一些特色文化活动来熏陶农民思想，促进农民之间协作与沟通，提高农民对现代合作文化的认识。通过文化生态内部结构优化调整，可以加强农民对组织观念的认识，加强农民( 尤其是精英农民) 社区责任意识，促进合作社不断发展。

　　江西省有些地方由于合作社制度运行存在巨大缺陷，合作社管理人员存在侵害普通农民利益现象，导致家族派系斗争明显，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合作种植模式。因此，如果要在合作社内部形成规范的运行制度，同时得到所有农民认可遵守，合作社则一方面需要从制度上加强农民合作行为的规范与约束； 另一方面需要从精神层面来熏陶农民的思想，促使农民树立合作互助的种植观念。

　　( 二) 文化生态外联结构优化下的合作社

发展当地农民利益受到外部市场冲击时，他们就在适应与学习新文化的过程中不断成长。文化生态的外联结构优化表现为外部文化的引入，并与合作社文化融合的动态调整与优化过程。外部文化的融合主要表现在： 一是商业契约精神融入合作社农民之间的合作关系，促使合作文化发展； 二是外部新技术知识融入传统种植文化，促进农民种植技术水平的提高。

　　社会关系文化的模仿与学习是整个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础。随着外来人员的涌入，他们带来的合作精神、信任理念、互惠规范不断地影响着当地农民，农民在模仿学习过程中不断优化他们的经济合作关系，从而不断地强化，并与地域文化融合形成新的经济合作关系，促进合作文化的发展。另外，传统种植技术是当地专业农民生存的基础，但是，由于农民思想存在保守性的特征，要他们掌握科学规范的农产品种植技术却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因此，为了达到农民掌握新技术的目的，一方面，精英农民需要开阔视野，把外部先进种植技术引入合作社并亲自示范； 另一方面，合作社需要聘请外部专家协助制定一套科学的种植技术操作规范。在外部技术、知识、观念与本地文化结合的基础上，农民可能抛弃传统的种植模式中的不足之处，学习并掌握新的种植技术，从而不断提高农民的种植技术。通过精英农民的外部学习以及外来人才引入，可以促使农民学习新的种植知识，提高合作种植效率，从而形成内外文化优化结合的新文化生态结构。

　　( 三) 文化纵向

结构优化下的合作社发展作为一个开放系统，文化生态系统总是不断演化，从而促使合作社不断发展。江西省很多合作社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但是，它们基本上还是从事低附加值的农产品种植，如果要向更高附加值产业攀升，则需要抛弃一些旧的文化因素，同时增加一些新的文化元素。例如，合作社想开发某一稀有品种蔬菜种植，以完全区别于其他合作社蔬菜的功能与价值，打造合作社的核心竞争力，那么，合作社农民( 尤其是精英农民) 需要在原有模仿种植文化理念的基础上，加入创新种植的文化元素，加强种植技术研发的实践与投入。否则，合作社的发展路径很可能跳不出低附加值产业发展的思路，不能转向更高附加值的产业。合作社文化的演化，不断促进合作社经营理念调整，可以促进产品的经营价值链不断扩展，甚至把合作社发展嵌入到全球价值链的体系中去。

　　( 四) 案例分析

①以江西省于都县贡江镇东溪蔬菜专业合作社发展为例。于都县在西汉建制立县，千百年来形成了特有的客家风俗，创造了于都文明，全县民间民俗活动丰富，是中国的“唢呐艺术之乡”.贡江镇每年端午节都要进行划龙船的风俗活动，这时于都河畔人山人海，人们在岸上呐喊助威、欢腾雀跃，气氛十分热烈②。因此特有的地域文化造就了于都县贡江镇人民具有强烈的自发组织与合作意识。长 期以来于都县贡江镇形成了大量蔬菜种植农户群体，改革开放以后出现了大量蔬菜种植专业农户。

　　但是，农民传统的蔬菜种植与销售模式逐渐失去了市场竞争优势。在政府的支持下，2007 年成立了东溪蔬菜专业合作社，当年发展社员110 人，蔬菜种植面积1200 余亩，带动300 多农户联合经营闯市场。

　　合作社刚成立时，作为理事长的叶生喜，通过探索服务方式不断提高农民合作种植的公共服务水平。一是破解基础设施无人管的难题。合作社通过向上争取资金，组织社员兴修蔬菜种植区农田水利设施，并组织专人进行日常管理，彻底解决公共设施无人管的问题。二是破解社员产前资金短缺的难题。在政府的帮助下筹集了15 万元产业发展互助基金，切实有效地缓解了很多社员资金短缺问题，从而提高了农民之间的合作互助意识。

　　但是，要进一步提高农民之间的合作关系，光靠农民之间的自发组织意识还不够，合作社还需要规范科学的合作管理模式。首先是完善管理机制。合作社按照用制度管人、管钱、管物的思路，合作社成员大会民主通过了简单、实用的“一章三会八项制度”* ,覆盖了合作社涉及的所有领域，建立了一套决策、执行、监督相分离的相对稳定的合作运行机制。其次是建立一套管理机制检验机制。合作社把各种管理新机制放到实践当中试运行，通过充分暴露存在的问题、广泛征求意见，最后出台相对完善的管理运行机制。三是以“一刊两活动”**为平台，发展合作社文化，激发成员的主体意识，形成团结、互助、合作价值观，增强社员的荣誉感和主人翁意识，不断提高农民的合作种植蔬菜观念。

　　为了加强合作社与外部的联系，在合作社成立初期，理事长叶生喜带着社员上南昌、下赣州、跑广东、进福建，见超市就钻，见批发商就谈。他们不仅开拓了外部市场，而且开阔了合作社经营发展的视野。另外，为了改变农民传统种植模式，叶生喜带着社员到外地参观蔬菜基地新品种展示园。但是，这只是第一步，让农民见到实实在在效果才是关键，为此，叶生喜从外面带回了“方优二号”黄瓜种子并在自家菜地试种，记录了整个成长过程，新品种黄瓜的品质与产量远远超过本地黄瓜，通过叶生喜提供“看得见，摸得着”的示范，农民逐渐改变了随大流的传统种植习惯。为了进一步提高农民种植蔬菜的技术，合作社主要从两方面着手： 一是从外部引进新技术、新品种、新装备全面提高蔬菜品质，对试验户提供各种优惠措施，提高农民创新种植意识； 二是合作社以县质检局出台的东溪蔬菜基地《无公害蔬菜技术标准化实施方案》和《无公害蔬菜栽培技术操作规程》为抓手，通过组织社员作质量对比种植试验和市场销售测试，逐步让社员接受这些实施方案与操作规程，保证了蔬菜的产品安全，提高了农民的合作种植水平，树立了东溪无公害蔬菜品牌。

　　可见，东溪蔬菜专业合作社在形成和演化过程中，当地传统文化塑造了农民的良好合作意识，同时保障了蔬菜农户群体稳定； 通过制度文化与精神文化建设，加强了农民之间合作关系的建设； 在传统文化与外来商业文化的融合下，通过合作社精英农民的带领，农民的蔬菜种植技术不断提高，改变了传统种植模式，从而促使东溪蔬菜专业合作社不断发展。但是，要真正实现东溪蔬菜专业合作社发展持续升级，从低附加值路径转向更高附加值发展路径，除了需要加强制度文化建设、进一步理顺农民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外，还需要合作社成员( 尤其是精英农民) 在创新能力、契约化信任、社会责任、合作灵活性***等方面进一步下功夫，保持文化生态结构内外平衡演化，促进文化生态结构更加合理优化。 四、结论与启示影响江西省农民专业合作社形成与不断发展的文化生态结构包括地域文化、合作文化、外来文化等三大文化生态圈，它们在相互作用的优化过程中不断促使合作社演化发展。因此，作为具有很强地域性的经济组织，江西省农民专业合作社需要强调文化生态的作用。在续承传统农业文化的基础上，当地政府应有意识地培养农民对新种植技术、现代市场观念、契约文化精神进行学习，并组织农户之间合作与交流，加强农民合作文化建设，保持文化生态结构与合作社发展之间的动态平衡，促进农民专业合作社健康发展。

　　但是，我们需要客观认识文化生态的作用机理，不能够无限夸大其价值。农民合作文化规范的形成需要很长时间，当地社区发展的文化规范干预工作非常艰巨，不是简单的规范过程。另外，不同地区文化生态系统结构也是有差别的，其作用效果也是不一样的。因此，不同地区文化生态的形成发展需要与当地政府政策以及其他资源有机匹配，并且经过一个较长时间的融合发展，才可能产生有价值的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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