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本文提出了一个衡量营销合作社效率的理论框架，并运用Bootstrap-DEA 方法测算了2009年浙江省营销合作社总体及细分产品类型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结果表明，无论是总体还是分产品类型，浙江营销合作社技术效率水平均较低，且技术低效率的主导因素是纯技术低效率。从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蔬菜水果类、畜禽水产养殖类三类合作社效率水平的比较来看，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水平在三类合作社中最高，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最低。从各类合作社内部的效率差距来看，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差距在三类合作社中最小，蔬菜水果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差距最大，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的规模效率差距最大。各类合作社效率异质性的可能原因有产品特性及市场竞争的异质影响。

　　关键词：营销合作社 产品类型 技术效率 Bootstrap-DEA

　　一、引言

　　自20 世纪90 年代特别是2007 年《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实施以来，农民专业合作社在中国发展迅速①。据统计，2007 年底，全国经工商注册登记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有2.64 万家②；而到2011 年底，中国合作社数量已达52.17 万家，实有入社农户4100 万户，占全国农户总数的16.4%③。预计到“十二五”末，合作社统一销售农户成员的农产品产值将占农业生产总值的30%以上④。近年来，合作社的发展受到国家高度重视。中共十七大报告明确提出“探索集体经济有效实现形式，发展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国务院《关于2009 年促进农业稳定发展农民持续增收的若干意见》中提出“加快发展农民专业合作社，开展示范社建设行动”，并要求“尽快制定有条件的合作社承担国家涉农项目的具体办法”。然而，政府的努力是否收到了预期效果?合作社的运行有效率吗?不同类型合作社的效率是否存在差异?其根源是什么?探究上述问题，能为经营者提升合作社经营效率和相关部门引导合作社发展提供理论指导。

　　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提出衡量营销合作社效率的理论分析框架，并运用Bootstrap-DEA方法，对2009 年浙江省营销合作社的总体及细分产品类型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进行测算和分析①。本文认为，细分产品类型的分析能够更准确地把握合作社效率的特点。选择浙江省营销合作社为研究对象的原因在于：20 世纪90 年代以来，中国合作社兴起的首要原因是为农户解决农产品卖难问题，因此，中国合作社多为营销合作社。而浙江省合作社发展时间较长，门类较齐全，运营较规范，基础数据相对齐全，以浙江为例的实证研究结果，不仅可信度较高，而且对全国其他地区合作社发展也具有指导意义。

　　本文第二部分是相关文献述评；第三部分是基于DEA 理论的合作社效率衡量理论框架；第四部分是实证研究方法介绍与数据处理说明；第五部分是对测算结果的分析和讨论；第六部分是结论。

　　二、相关文献述评

　　农业合作社的效率问题一直是西方学者关注的焦点，但关于中国合作社效率的研究相对较少。根据不同的研究对象，本文从如下两个角度对合作社效率研究的相关文献进行梳理②：

　　一是合作社的功能视角。一般而言，该视角下的合作社类型包括营销合作社(marketingcooperative)、服务合作社(service cooperative)和购买合作社(purchase cooperative)等(Tamm，1994)。很多学者仅选择营销合作社进行研究，例如Boyle (2004)、Hailu et al. (2005，2007)、Galdeano-Gómez(2008)。国内学者中，黄祖辉等(2011)采用Bootstrap-DEA 模型考察了浙江营销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发现营销合作社的平均技术效率水平较低，其主导因素是纯技术低效率，但没有根据产品特性进行分类比较研究。

　　二是合作社的产品视角③。在该视角下，学者将具有相同或相近产品特性的合作社作为研究对象，以探讨某产品类型合作社的效率水平。例如，Ariyaratne et al.(1997)运用非参数方法，测量了美国中西部平原地区89 家谷物营销、购买合作社1988～1992 年的技术效率、配置效率、规模效率和综合效率。该研究发现，这些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和配置效率低于规模效率，因此，合作社应通过提高资本和劳动的使用效率而非扩大规模来提高其综合效率。Singh et al.(2000)采用DEA 模型测度印度65 家乳制品合作社效率的结果显示，合作社的技术效率、配置效率和成本效率均值分别为0.912、0.731 和0.667，说明合作社各效率均有一定提升空间，通过生产要素的有效利用，上述效率可分别再提高8.8%、26.9%和33.3%。Boyle(2004)实证检验了爱尔兰乳制品营销合作社1961～1987年间的经济效率，发现合作社通过为奶农定价，在运营上具有价格效率。Hailu et al.(2005)使用随机前沿模型对加拿大果蔬营销合作社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合作社存在显著的成本低效率，其中，小规模和大规模的合作社具有较高的成本效率。Galdeano-Gómez(2008)运用Bootstrap-DEA 方法测量了西班牙园艺营销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得出其技术效率值为0.928。

　　但是，另有一些研究者并不区分合作社类型，而将各类合作社作为统一的研究对象。Guzmán andArcas(2008)使用DEA 方法测量了西班牙农业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结果表明，当选取合作社的收入为产出指标，原材料、劳动、固定资产折旧和其他管理费用为投入指标时，所测得的合作社技术效率均值高达0.95；但当选取合作社的收入为产出指标，劳动和固定资产为投入指标时，合作社技术效率均值下降至0.26。这说明，在合作社的效率测量中，投入产出指标的选取非常关键。Krasachatand Chimkul(2009)运用DEA 方法对泰国农业合作社的研究发现，合作社技术效率的均值为0.72，较低技术低效率的主要来源是较低的纯技术效率。

　　毫无疑问，既有研究对认识和把握中国合作社发展的绩效和质量问题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在此基础上，本文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拓展：①现有实证研究大多是基于已有方法的运用，较少分析这些方法背后深层次的理论基础与所研究问题之间的内在联系，因此缺乏有解释力的理论分析框架。本文在剖析技术效率、生产前沿面和DEA 方法之间内在关系的基础上，构建较为可靠的营销合作社效率分析框架。②现有文献多是从合作社总体或某类合作社展开研究，鲜有基于细分产品类型的合作社效率差异性分析。本文从整体及细分产品类型的角度测度营销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并对技术效率的分解指数展开讨论，既能反映营销合作社效率的整体情况，又能透视出各产品类型合作社效率的异质性问题。此外，在方法上，本文沿用Galdeano-Gómez(2008)和黄祖辉等(2011)所使用的方法①，即采用Bootstrap-DEA 方法测度合作社的技术效率，以得出较为准确的效率测算结果，从而提高结论的可信度。

　　三、理论分析框架

　　(一)技术效率、生产前沿面和DEA 理论

　　技术效率常和“生产前沿面”(production surface)或“相对有效前沿面”(relative efficient frontier)联系在一起。“生产前沿面”是指决策单元在一定技术水平下有效率的投入产出向量的集合，即在既定投入下的产出最大值或既定产出下的投入最小值的集合。技术效率描述的是决策单元对现有资源的配置能力，即在给定各种投入要素的条件下实现最大产出，或者在既定产出下实现最小投入的能力②。图1 直观地显示了生产前沿面与技术效率的关系，y表示实际值，y*表示最佳值，则技术效率TE=y/y*。当决策单元位于生产前沿面上时，它是技术有效的，此时有TE =1；而当决策单元位于生产前沿面下方时，它是技术低效的，此时有TE<1。生产前沿面与实际生产边界之间的差值Z=y*-y为技术效率的损失。

　　Charnes et al.(1978)首先提出了数据包络分析方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用来评价部门间的相对有效性。该方法的基本原理是，通过保持相同类型决策单元(decision making units，DMU)的投入或产出不变，借助数学规划法确定相对有效的生产前沿面，将这些决策单元投影到生产前沿面上，通过比较决策单元偏离DEA 前沿面的程度来评价其相对有效性①。所谓相同类型决策单元，是指它们至少需要具有相同的目标和任务、相同的投入和产出指标等共同特征(Charnes et al.，1978；魏权龄，1988)。因此，运用DEA 方法测算技术效率的前提是决策单元(样本)具有上述相同特征。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在一组样本中，效率分数是一个相对值，仅反映该组样本中效率的分散程度，与其他组别样本的效率分数并无可比性(科埃利等，2008)。但是，各样本组的效率均值可比，效率均值较大说明该组内各样本间效率差距较小，反之则说明效率差距较大。

　　(二)目标函数与合作社效率

　　DEA 方法测量的合作社技术效率是相对效率，是合作社在投入不变条件下实际产出水平与相对前沿面的距离(产出导向)，或者在产出不变条件下实际投入水平与相对前沿面之间的距离(投入导向)。合作社效率由其所选择的目标函数决定(Soboh et al.，2009)。那么，不同类型的合作社是否具有相同的目标函数?如何确定合作社的目标函数?

　　讨论目标函数要从合作社的本质谈起。从本质上说，合作社是社员(惠顾者)拥有并控制的组织，它既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企业，也是自愿结合的联盟(Sexton and Iskow，1993)。合作社的这种双重属性，使得它与以投资者利益最大化为唯一目标的投资者所有企业(IOF)在组织功能和组织结构上存在根本区别，而其目标函数也复杂得多。首先，不同功能的合作社，其目标函数不同。例如，购买合作社的目标是单位成本最小化，而营销合作社的目标则是单位回报最大化。因此，评价购买合作社和营销合作社效率的标准不同(Clark，1952)。其次，即使是对同类型合作社，不同学者所理解的目标函数也不尽相同。虽然学界对合作社的目标有一个共识，即以全体社员的共同利益为目标，但研究视角却差别很大，例如视合作社为“垂直一体化的企业”、“独立经营的企业”或“企业联盟”等。因此，合作社研究中一直存在“单一目标”和“多目标”之争。一般视合作社为“独立经营的企业”的学者认为合作社具有单一目标，而视合作社为“企业联盟”的学者认为合作社具有多目标的特点(Soboh et al.，2009)。显然，“单一目标”和“多目标”观点下合作社的目标函数是不同的。总之，合作社的功能类型不同，目标函数不同，其效率前沿面也就不同。

　　根据上述分析，确定合作社的目标函数既要以合作社理论为基础，还要明确合作社类型。基于中国合作社多数为营销合作社的现实情况，本文仅讨论营销合作社的目标函数。那么，如何确定营销合作社的目标函数是至关重要的。本文在总结Enke (1945)、Helmberger and Hoos (1962)、Batemanet al.(1979)、Sexton and Iskow(1993)和Soboh et al.(2009)理论成果的基础上，构建营销合作社的目标函数。

　　假设市场完全竞争，营销合作社i的产出数量和产品价格分别为Qi和pi，成本为Ci(Qi)，收益为πi，则合作社i的目标函数为：

　　进一步，假设S={s1,…,sn｝为营销合作社的投入向量，那么，投入与产出之间的效率转换可由生产函数Q=f(S)表示，该函数表明在生产前沿面上不同投入组合下可获得的最大产出。如果投入向量为S0，产出为Q0，则当且仅当Q0=f(S0)时，合作社才是技术有效率的，即位于生产前沿面上。如果Q0

　　(三)产品类型与合作社效率

　　产品特性是形成农产品交易费用的主要原因，也是影响合作社产生、发展的重要因素(黄祖辉等，2002)。由于产品特性的差异，不同产品类型的合作社，在组织规模、治理结构与运营绩效上都存在差异(黄祖辉、邵科，2010)。根据产品特性对合作社分类，将相同类型的合作社置于同一生产前沿面，通过比较找到效率较低的合作社提高效率的途径，这样测得的合作社技术效率值也更具有实践指导价值。那么，如何根据产品特性划分产品类型?下面分别从农产品的生产技术特性和市场交易特性两个方面讨论农产品的类型划分。

　　农产品的生产技术特性主要包括生长特性和生产加工特性。①就生长特性而言，粮食、蔬菜、水果等农产品的生长对气候、温度、水分、土壤、地形等自然环境有独特的要求，而畜禽、水产品等农产品的生长对自然环境的要求相对较低，但对场地的要求较高。因此，植物类产品和动物类产品的生长特性差别较大。②就生产加工特性而言，粮食、棉花等具有可储存、不易损的特性，而蔬菜类、水果类产品具有易腐烂、易损坏的特点，畜禽、水产品等也是易腐烂的产品，但蔬菜、水果与畜禽、水产品的保鲜、加工技术存在较大差异。

　　就市场交易特性而言，一般从资产专用性、不确定性和交易周期性三个维度区分。①关于资产专用性，它主要体现为资产投入的专用性和场地的专用性。粮食作物的生产技术相对成熟，生产所需的机械设备、谷物仓库等的专用性相对较低，但果树等多年生树木，其资产专用性程度则较高。对畜禽、水产品而言，最主要的是饲养、屠宰、加工等环节均要求较强的场地专用性。②关于不确定性，由于粮食的供求价格弹性相对较小，市场竞争程度相对缓和，不确定性程度也相对较低；蔬菜类、水果类产品具有季节性、易损性，供求价格弹性较大，不确定性程度较高；至于畜禽、水产品，其供求价格弹性较大，市场竞争激烈，该类产品的不确定性程度也高于粮食类产品。③关于交易周期性，粮食、棉花、油料等产品由于不易腐烂，储存时间较长，因此，其全年的交易不具有明显的周期性特征；蔬菜类、水果类产品交易的周期性和季节性非常明显；畜禽、水产品的交易也具有一定的周期性，但不像蔬菜类、水果类产品那样明显。

　　基于上述对产品特性差异的分析，本文将营销合作社区分为三种类型，即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蔬菜水果类和畜禽水产养殖类。在下面的实证分析中，本文既测度了各类营销合作社处于同一生产前沿面下的总体效率，并对其效率水平进行比较，又分别测量了各类合作社处于不同生产前沿面下的效率，并对各类合作社内部的效率差距进行比较。

　　四、实证方法与数据处理

　　(一)模型设定与变量选择

　　1.DEA 模型。基于DEA 分析方法，本文把每一个农民专业合作社看作一个生产决策单位，设S为投入向量(记x∈RS+)，Q为产出向量(记y∈Rq+)，x能生产y，则生产可能点(x,y)构成生产集合

　　3.投入产出指标。效率测量中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投入产出指标的选取。选取投入指标过少，将可能导致一些重要信息被遗漏；选取投入指标过多，将会增加多重共线性的风险。与其他行业一样，资本和劳动是营销合作社最主要的投入。另有一些学者将合作社统一购买原材料(例如种子、化肥等)的成本，以及管理费、业务费等列为投入指标。为在避免多重共线性的情况下尽可能准确地反映现实，本文将营销合作社的投入产出函数设定如下：

　　(二)数据说明与描述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浙江省农业厅建立的全省农民专业合作社2009 年度财务数据库中的营销合作社数据。该数据库基本上包括了浙江省所有合作社，数量庞大，但那些发展并不规范甚至名存实亡的合作社也包括在内，因此，有必要对数据做进一步处理。首先，采取随机抽样的方式抽取1500家营销合作社。然后，将这1500 家中数据不完整(即农业厅所要求填报的所有指标数据)和当年总收入为负的合作社剔除。这样共得到1041 家样本合作社，其中，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蔬菜水果类和畜禽水产养殖类三类营销合作社的样本量分别为267 家、322 家和452 家。上述三类样本的描述性统计表明：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的平均社员数大于其他两类合作社；蔬菜水果类合作社固定资产净值的均值在三类合作社中最小；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固定资产净值、其他投入和总收入的均值都远远高于其他两类合作社。由此可见，三类合作社的投入、产出变量之间存在较大的异质性。

　　五、测度结果及经济分析

　　本文使用R 软件分别计算浙江省1041 家营销合作社，以及267 家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452家蔬菜水果类和322 家畜禽水产养殖类营销合作社在规模报酬不变情况下的技术效率，以及规模报酬可变情况下的纯技术和规模效率。

　　(一)总体测量结果比较

　　本文运用Bootstrap-DEA 模型估计1041 家样本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均值。为了更清楚地获得不同产品类型合作社效率的分布状况，本文分产品类型对1041 家样本合作社的各效率进行了整理。表2 分别列出了全部样本合作社，以及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蔬菜水果类和畜禽水产养殖类三类合作社各效率的估计均值。

　　总体上，在规模报酬不变的情况下，营销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均值为0.4394。这说明，合作社的平均技术效率水平较低，多数合作社距离相对有效生产前沿面较远。其可能的原因是，目前合作社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管理不善、信息不充分、技术落后等原因约束了许多合作社对要素的有效利用。此外，其原因也可能是多数合作社规模过小，难以充分发挥规模经济优势。

　　在规模报酬可变的情况下，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可分解为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其均值分别为0.5178 和0.8486，纯技术效率低于规模效率。可以看出，合作社平均技术效率较低主要是由于纯技术低效率。可能的原因是，合作社固定资产或劳动投入相对于收益水平而言过多，或者经营不力、管理不善、技术落后。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合作社也存在规模低效率，有提高规模效率的潜力。

　　三类合作社中，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均值最高，分别为0.4553 和0.5388，但规模效率均值最低，为0.8451。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均值最低，分别为0.4149 和0.4850，但规模效率均值却处于最高水平，为0.8555。蔬菜水果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均值处于三类合作社各效率均值的中间水平，分别为0.4429、0.5221 和0.8484。

　　为了考察三类合作社的效率均值在统计上是否具有显著异质性，本文分别对这三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值两两进行独立样本t 检验①。结果显示，就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而言，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显著低于另外两类合作社，而蔬菜水果类和畜禽水产养殖类两类合作社之间的异质性在统计上不显著。至于规模效率，三类合作社之间均不存在明显差异。上述结果说明，不同产品类型的合作社在经营管理水平上存在显著异质性，但在规模经济效果上差别不明显。

　　(二)分产品类型测量结果比较

　　为了准确评价同一产品类型合作社内部的效率差异，本文运用Bootstrap-DEA 模型分别估计了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蔬菜水果类和畜禽水产养殖类三类营销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结果见表3)。

　　从表3 中可见，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均值在三类合作社中都是最高的，分别为0.5393、0.6268 和0.8604。这说明，该类合作社相对于另外两类合作社而言，其内部各合作社之间在经营管理、技术利用、规模优势发挥等方面能力差别不大，因而效率差距较小；蔬菜水果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均值最低，分别为0.4654 和0.5638，表明其内部各合作社之间在经营管理、技术利用等方面能力相差悬殊；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的规模效率均值最低，为0.7814，说明其内部各合作社之间规模经济效果的差异性最大。

　　不难发现，表2 和表3 中各类合作社各效率的测算结果存在差异，这是因为两表中合作社比较的基准不同：表2 中所有合作社具有相同的前沿面，而表3 中三类合作社具有各自不同的前沿面。因此，表2 报告的是各类合作社效率水平的高低，而表3 列出的是各类合作社内部效率的差距。比如，表2 中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均值高于其他两类合作社，说明整体来看，该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水平高于另外两类合作社；而表3 中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均值在三类合作社中最大，表明该类合作社内部各合作社之间的效率差距相比于其他两类合作社最小。

　　比较表2 和表3 中的效率值可以发现：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虽然在三类合作社中处于最低水平，但其内部各合作社之间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差距却是最小的；与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的效率测算结果相反，虽然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在三类合作社中最高，但其内部各合作社之间的效率差距却大于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即该类合作社内部各合作社之间在利用投入要素实现最大产出的能力方面存在较大差距；蔬菜水果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水平略低于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显著高于粮食和一般经济作物类合作社，但其内部各合作社之间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差距在三类合作社中最大。上述结果表明，某类合作社的整体效率水平较高，并不一定代表其内部各合作社均有较高的效率值。

　　此外，根据表2 和表3 能够得出一个一致性的结论，即合作社的技术效率水平均不高，且技术低效率主要来源于纯技术低效率。

　　(三)效率异质性的深层原因

　　进一步分析各类营销合作社效率差异的深层原因，本文认为，合作社的效率水平受多种因素影响，其中，产品特性、市场竞争等因素非常关键。比如，畜禽、水产等产品供求价格弹性较大，从事这类产品营销的合作社除了面临与相同产品类型合作社的竞争外，还需与大量经营同类产品的农业企业竞争，优胜劣汰的压力以及产品易腐烂等特性促使这类合作社不断完善治理机制，提高经营管理能力，进而提高经营效率。但同时，由于有些合作社并不能适应这种激烈的竞争环境，其市场份额不断受到挤压，产品价格也难以提升，从而这些合作社效率水平较低。所以，尽管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的整体效率水平较高，但这也容易导致其内部各合作社之间效率差距的扩大。而粮食等产品不易腐烂，供求价格弹性较小，市场竞争程度较为缓和，这就使得这类合作社改善现有制度缺陷、提高经营管理能力的动力不足，从而相比于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其整体效率水平低，但这种缓和的竞争环境和不易腐烂的产品特性也使各合作社之间的效率差距不会过大。蔬菜水果类产品易腐烂、易损坏，并且供应具有非常强的季节性，供求价格弹性大，市场竞争激烈且竞争主要来自同产品类型的合作社，这些特点使得该类合作社的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水平比畜禽水产养殖类合作社略低，但相差不明显。

　　至于各类合作社规模效率的差异，其原因在于，粮食类产品在规模经济效果的发挥上最具有产品优势，因而该类合作社规模效率最高。但是，由于中国现阶段各类合作社的规模普遍较小，因此，三类合作社规模效率的异质性并不显著。

　　总之，各类营销合作社效率的异质性是众多因素综合作用的集中体现，有其客观必然性。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普及、市场化进程的加快、人们对农产品需求的多样化等，中国各类营销合作社效率的异质性现象将继续存在。

　　六、主要结论及政策启示

　　本文首先提出了一个合作社效率评价理论框架，然后运用Bootstrap-DEA 方法，对浙江省2009年营销合作社整体及细分产品类型合作社的技术效率进行了测算和分析，得出如下主要结论：营销合作社效率水平不高且技术效率较低，其主导因素是纯技术低效率；总体测算结果的比较表明，各产品类型合作社之间效率水平存在差异；分产品类型的测算结果显示，各产品类型合作社内部效率差距呈异质性；各类合作社效率异质性的可能原因有产品特性和市场竞争的异质影响。

　　根据本文研究结论，得到如下政策启示：第一，提升合作社的决策和经营管理水平，以提高其纯技术效率和技术效率。根据黄祖辉等(2011)的研究结论，合作社负责人的企业家才能和成员的人力资本对合作社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水平的提高具有重要影响。因此，在制定合理可行的合作社发展战略时，对人力资本的培育也非常重要。第二，进一步深化改革，提高农产品的市场化程度。推进合作社发展的出发点不是保护其免于市场竞争，而是增强其竞争能力，将其推向市场。第三，为合作社提供技术培训、信息传递等服务，为同一产品类型的合作社提供比、学、赶、帮的平台，以缩短同类合作社之间的效率差距。第四，对不同产品类型合作社的具体扶持措施和扶持力度应有差异，这是推进合作社发展的基础和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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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魏权龄：《评价相对有效性的DEA 方法——运筹学的新领域》，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 年。